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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神,陸遙之覺得自己一雙虎目都要綠了。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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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請遍了良醫,但全部束手無策。

最終,燕王修書一封,請來了國教一脈弟子。今日,來的是楚封塵,是當代國教主教一脈的大師兄。

國教雖是大慶皇朝冊封,但國教基本不問世事,只會派出少許幾人坐鎮皇宮,以及幾位年輕一輩行走世間歷練。

這一代世間歷練弟子,正是楚封塵。

楚封塵穿著一襲白色道袍,手中執劍,很是儀表堂堂。難得的是他的身上帶了幾分出塵氣,讓人不敢小視。

“道長,我兒子怎麽樣了?”燕王看著神色扭曲,不斷抓撓自己的兒子,面色焦急。

楚封塵面色從容,“無礙,王爺稍稍退開幾步,不過是區區水怪罷了。”

說道此處,楚封塵心中也是嘆了口氣。

大慶皇朝的國運已經低至如此了,竟然連堂堂燕王一脈,有著皇朝龍氣著重眷顧的王府,都無法阻擋這些妖魔鬼怪了。

要知道,要是皇朝國運沸騰之時,區區水怪,連百姓都不敢沾染,更別說王府之人了。

唉…可惜,他的天賦遠遠不及師父,根本無法突破心門大關,無法再立國祚。再則,大慶已立國三百多載,龍脈之氣也已經快要耗盡。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

心中所思,楚封塵手中動作卻是不慢,掐了劍訣,頓時幾道藍色劍氣猛的朝那位燕王嫡子打去。

剎那,一聲刺耳的嘶吼聲在屋子中響起。

外面伺候的那些仆人一聽,頓時一個個耳朵流出鮮血來,疼的滿地打滾。除此之外,更是有一股惡臭在空氣中散發開來。

“臭道士,多管閑事!皇朝氣運已快要耗盡,到時候就是外面妖魔的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那水怪被逼現身之後,根本不戀戰,轉生就往外跑。

一旦大亂,各地征戰四起,誰還能來管他們這些妖魔?再則,一有戰亂,世間的紅塵氣、血氣、濁氣、怨氣都會沸騰,正是他們這些妖魔如魚得水,而國教修道之人避之不及的時候。

到了那時,再跟這些國教之人好好鬥過一場!

楚封塵自然提劍追出,他早有準備,在外布置了不少符箓。

果然,那水怪化作一陣黑霧跑出之後,猛的被符箓灼燒,慘叫現身。楚封塵當機立斷,一劍劈出。

“你不能殺我,我身上有信河龍王一絲血脈!”水怪自然不敵,嚇的大吼出聲。

楚封塵揮劍動作微微凝滯,微微皺眉。怪不得,這水怪能幹擾燕王嫡子,原來是有龍王血脈。只是有了龍王血脈,就有些不好弄了。

恰好這時,原本就有些陰沈的天空忽然陰雲密布,而後一道驚雷劈下。好巧不巧,剛剛披在了那水怪身上。

這驚雷不是尋常的雷,反而帶了一股煌煌天威之感。

楚封塵臉色一變,“有妖怪化形渡劫!?”

轟隆,又是一道雷劈下,竟然又劈在那水怪之上。

第一下,水怪就被劈蒙了。這種帶著天威的雷劫,哪裏能夠不借助法寶肉身抗的?第一下,水怪要不是又龍王血脈,就要被劈死了。結果倒好,第二下有如期而至,直接把它劈的灰飛煙滅。

轟隆。

很快,第三下天雷又再一次劈下。這一次,沒了那水怪之後,確實直接劈向了它原本身下的一顆巨大的桃樹。

楚封塵躲在遠處,立即就明白了。

是那棵桃樹忽然要化形,水怪好死不死,停在桃樹的上空,被當成‘人形’護身法寶了。

桃樹屬木,最怕雷劫。

第三下雖然是最後一下,但結結實實被劈中之後,整棵桃樹頓時裂成兩半,無數枝葉枯萎,眨眼就要死去。

世界妖物化形,可不容易。

楚封塵搖了搖頭,此間之事就算是了了。只是他剛要轉身叫來燕王,讓他把這棵桃樹收拾了的時候,他忽然看到虛空中,他師父竟然緩緩踏步而來。

楚封塵自然訝異,但還是趕緊上前去恭候。

他的師父秦無淮,可是有六十年的時間,不曾出密修之地一步了。就是對他,除了小時候教導過幾年,此後一直是讓別的師叔師伯們代為照顧的。

87.現任是尉遲郁 :)

“恭迎師父。”楚封塵手執寶劍, 等秦無淮近了,立即行禮。

秦無淮是突破了心門大關的高手, 此刻禦風而來,頓時一股國教煌煌之威散開, 幾乎涵蓋了小半個燕州。

因為世道日漸混亂,不少魑魅魍魎都開始悄悄附身在人身上,混入城中,偷偷以人類為血食。此刻, 這煌煌之威一散開,燕州城中, 頓時不少人面色扭曲嘶吼起來。而後,大約有數十道黑氣尖叫著, 往城外的深山老林跑去。

等落了地,楚封塵也才看清他這個師傅的模樣。

他是八歲拜入國教, 秦無淮教導了他三年左右的時間, 後來楚封塵也沒怎麽見過秦無淮了, 對秦無淮的模樣早就陌生的不少。

秦無淮從小修道,除開當初再定國祚之外,也幾乎不入世, 身上自然也是帶了一股出塵之氣。不過比起楚封塵, 秦無淮面色更平淡幾分。而且, 秦無淮因為當初修覆龍脈之事的影響, 留下了一頭白發, 至今無法恢覆。

“封塵, 你也大了。我聽你師伯們說過,你很好。”秦無淮微微點頭,勉力了楚封塵一句。

楚封塵眼睛一亮,略微有些激動。

他從小聽秦無淮的事跡長大,對這個師父自然異常尊敬。

誇獎了楚封塵之後,秦無淮不由扭頭看向看棵被雷劫劈過桃樹,忽然手腕一抖動,一滴青色液體被彈向那棵桃樹。

“師父?”楚封塵有些不解。

現在天下動亂在即,那些魑魅魍魎也趁機作亂。這棵桃樹並非生長在什麽靈氣充裕之地,而是因失去皇朝龍氣壓制,這才得以吸納了燕州不少的紅塵孽氣才得以化形成妖。如此妖怪,恐怕並非善類。

木本就怕雷,而且這桃樹身上孽氣太多,雷劫一劈之下,即使有水怪擋了兩下,這才是十死無生之局。

可楚封塵沒想到,秦無淮竟然給這桃樹妖一滴帝流漿。

有了帝流漿相助,這一身妖孽氣快要散盡的桃樹妖,恐怕就死不了了。

秦無淮給了帝流漿之後,卻是不語。

他這次出密修之地,其實也是因為有兩件事。

一件是大慶皇朝快要走向末路,這一次,國教也無力回天。畢竟,八十幾年前,他本就是不忍天下百姓生靈塗炭,這才再定國祚。

可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行了。

大慶皇朝一完蛋,趙王府一脈,恐怕是要殉葬的。

趙王一脈,之前受到大慶皇朝龍氣眷顧太多,趙家一脈,早就跟大慶皇朝徹底捆綁在一起。一旦大慶皇朝的龍氣一朝散盡,隨之而來的龍脈死氣也會徹底侵染趙家一脈全族,讓趙家一脈為大慶皇朝陪葬。

秦無淮在八十多年前,欠趙家一個人情。

趙家早知道此事無力回天,是以,要求秦無淮償還這一人情,為趙王府一脈留下一絲血脈。

是以,此次來,秦無淮一則是來處理這件事。第二件事,則是他這次突然有所感悟,冥冥之中有所牽引,似乎這燕州之地,有他的一份因果。

只是這因果遮遮掩掩,是好是壞,秦無淮也看不大分明。

看到這桃樹妖之時,秦無淮便立刻確定,這就是他的因果了。因此,才出手救了這桃樹妖。

“師父?”見秦無淮不答,楚封塵又問了句。

秦無淮回了神,看那桃樹已經在重新凝聚形體,頓時道:“封塵,你在此地為這樹妖護法。燕王府的事,為師去處理。恰好,為師也還需要跟燕王商量一些事宜。若這樹妖化形成功,切忌不要讓他走脫了。”

楚封塵不解,但還是應道:“是,師父。”

秦無淮轉身,立時不見了身影。

楚封塵微微皺眉,但還是在那桃樹一旁坐了下來。

此刻,那原本被雷劫劈成兩半的桃樹中間,竟然重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一株桃樹。這桃樹一刻鐘左右之後,就徹底長成了一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樹。桃樹之上,桃花灼灼,灼人眼球。

片刻後,桃花又紛紛揚揚掉落下來,漫天的桃花又夾雜著桃花的淡香,將此地此景襯托的如夢似幻。這些桃花紛紛揚揚,最後匯聚在桃樹下,竟然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

漸漸的,這桃花人形越來越真實,先出現了一頭烏黑的頭發在到精致的五官,而後是修長的身軀。

風一吹,桃花樹下,赫然躺了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這年輕人容貌無疑是極為出色的,他的出色,是那種五官比例都極為的精致。這種精致,顯然不是非妖物的尋常普通人能夠有的容貌。

這年輕人微微沈睡著,身上覆蓋了桃花以做衣物。漸漸的,這人睫毛顫了顫,一雙桃花眼微微睜開。

“你醒了?如何?”楚封塵看向這桃妖,詢問道。

桃妖應該是剛剛化形,目光還算是純凈,只奇怪的看向楚封塵,然後一動,坐了起來。

他一動,原本覆蓋在他身上的桃花紛紛掉落,露出一具同樣白皙精致的身軀。

“你!怎可如此!”楚封塵立刻側頭不去看,同時趕緊將身上外衣脫下扔給那桃妖。

雖然這桃妖也是凝聚了一個男身,但國教之中修煉,眾人恪守禮教,楚封塵連旁人衣衫不整都未曾見過,何況是不穿衣服的。

再來,這桃妖面若桃李,眼尾暈染了微微的淡粉色,容顏精致無雙,這容貌分明比大多數的女妖都化形的出色。

桃妖拿著衣服,奇怪的看向楚封塵。

“你…你披好了嗎!?”楚封塵厲聲問道。

桃妖歪了歪腦袋,然後試著張了張嘴巴,“…啊……”他發出了一個字的聲音,頓時開心無比。

“問你話呢?”

“嗯??”桃妖懵懂的看著前面那個道士。

楚封塵一咬牙,遮著眼睛快速撇了眼,發現那桃妖抱著他的外套,一副懵懂模樣,頓時氣急。

“快把衣服披上!”楚封塵急了,索性跑過去,一把去扯桃妖抱著的衣服。

桃妖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掙紮起來。

“你別動!”楚封塵使了大力道,按住了桃妖之後,快速扯出了衣服,然後往桃妖身上一披,再拉到身前死死系住。

做完了這一切,楚封塵才松了口氣。

他感覺做這事,比他對付水怪都困難的多。

誰知,才松了口氣,楚封塵就發現自己懷裏一重,那桃妖竟然靠近了他懷裏,然後擡頭熱切的看著他。

這桃妖的眼睛極好看,微圓的桃花眼帶著幾分純凈,眼中只倒映了他一個人。

楚封塵一時間竟然略微楞了,他原本因為要壓制桃妖而按住桃妖肩膀的手無意識摩擦了下對方肩膀上的肌膚。

忽的,楚封塵倒退了一大步,然後扭頭不去看那桃妖。

“起來吧,你能化形為妖,想必早就開了智慧,在這王府之中,也應該早就學會了如何同人一般說話走路。不過是剛剛化形,第一次做這些不習慣罷了。”說著,楚封塵提劍起身,淡淡道。

“哦。”桃妖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抓著衣服想要站起來。

楚封塵五感早就十分敏銳,雖然不看,但桃妖起身的動靜他聽的一清二楚。忽然,那桃妖輕輕哼了聲,似乎是摔回地上了。

“我…我還…還不習慣走路。”桃妖雖然早開了智慧,看著燕王府人來人往,這人類的話語當然早就學會了。不過這是第一次開口,還有些不適應,說話有些磕絆。

楚封塵面色一沈,語氣頗為嚴厲,“起來!若再不來,休怪我不客氣!”

那桃妖有些慌亂,動了下,又摔了回去。

“我真的…真的不習慣…我是樹呀,從來沒走過路的。”桃妖的語氣帶了幾分泣音,很是委屈。

楚封塵眉目一皺,氣惱的不行。

他修道多年,還沒像是今天這樣,情緒起伏這麽大過。

當下也無法,楚封塵一咬牙,走到桃妖身邊,一把將他抱起。

桃妖頓時露出笑意,雙手自發圈住楚封塵的脖子,面頰在楚封塵脖子上輕輕蹭了下。

楚封塵眉目一皺,想要厲聲呵斥。不過一想,這桃妖回頭哭起來,這要是被王府下人看到,話也說不清楚了。

這會兒,只能加快了路程,出了幾個回廊,然後讓王府的下人帶他去客房。

剛才那水怪跑到桃妖所在的院子,之後又是雷劫,動靜十分大,自然不會有仆人敢過來。這會兒,躲在遠處的看到楚封塵抱了一年輕人出來,便趕緊領了命令,帶著楚封塵去客房。

百年王府,下人管教嚴格,心中雖各有疑惑,但面上卻不會有半分表露。帶路的仆人,甚至微微低著頭,除了看路,不曾將視線撇向任何地方。

進了客房,楚封塵將桃妖剛放到床上,原本想要轉身離開,那桃妖卻抱著楚封塵的脖子不願意松開。甚至朦朦朧朧的,將整個身軀都貼了上來。

楚封塵面色一冷,一掌將桃妖打開,厲聲道:“果然是妖類,我道你剛剛化形,有幾分純良。不成想,才一時半刻,便恢覆了本性。”

桃妖倒在床上,楚封塵雖然收了幾分力道,仍舊傷了他幾分。

登時,桃妖卷著衣服,委屈的看向楚封塵。

“你救了我,我以身報恩,難得…難道不應該嗎?”桃妖說的委委屈屈。

“不需要!”楚封塵不去看桃妖,只轉身就離去了。

一會兒之後,楚封塵帶了一套衣服過來,讓人桃妖穿上。

“我不會,你幫我穿。”桃妖扯著衣服,朝著楚封塵喊道。

楚封塵只冷哼了聲,砰的一聲關了門,而後聲音傳來,“自己穿,我一刻鐘以後進來,若是未穿好,我就打散你三十年修為!”

桃妖一皺眉,氣的狠狠扯了幾下衣服發洩。

一刻鐘之後,楚封塵微微側頭進了房門,猶豫了幾下,用手遮擋了眼睛快速看了眼桃妖,見他已經穿了衣服。雖然衣服有些淩亂,但好歹不是衣不蔽體的模樣,他才松了口氣。

桃妖生氣的看著楚封塵,還在扯著衣角。

楚封塵打量了下桃妖,詢問道:“你可有名字?”

“陸遙之,我叫陸遙之!”桃妖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個名字,然後快速回答道。

“你給自己取的?”

桃妖,也就是陸遙之一楞。對呀,他什麽時候給自己取的?他叫陸遙之?他為什麽叫陸遙之?

我是誰?我是桃樹妖?是嗎?怎麽感覺怪怪的?

陸遙之拍了拍腦袋,總覺得不太對勁兒。不過他實在想不通,糾結了會兒,陸遙之就放棄了。

管它呢,什麽事都弄的那麽清楚幹什麽。

88.現任是尉遲郁 :)

楚封塵見桃妖不回答, 當下也不再問,而且另起話頭, “你好生在此處呆著,不可跨出房門一步, 可記下了?”

陸遙之不高興的撇了撇嘴,“為什麽,我想去外面看看。”

他以前是一棵樹,有了智慧以後都不能動。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走走了, 他很想去到處逛逛的。

“妖孽,外頭盡數都是些凡人, 我怎會允許你去外面胡來!”楚封塵冷喝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大部分的妖物, 可沒什麽大毅力走真正的修道之路。這些妖物,只會遵循本能, 以人類為血食進行修煉。

這桃妖雖然剛剛化形, 還有幾分純良。但周身妖氣濃郁, 孽障叢生。只怕見了凡人濃郁生氣之後,幾日便會熬不住,而後以人類為血食開始修煉了。

是以, 楚封塵可不允許這桃妖外出。若是在王府鬧出動靜, 可是大大的不好。

楚封塵離去之後, 陸遙之一人呆在房間中, 實在無聊。不過他剛剛化形, 對自身妖力也不甚熟悉, 索性修煉起來。

這人世間,天地獨愛人類。

人類修道,尋長生,遠比妖魔鬼怪容易的多。其次便是一些異獸,仗著血脈之力,若是踏上修行也較為容易。

但其中,草木巖石,若是想要修煉則是千難萬難。便是化形之後,草木妖類修為也普遍較為底下,攻擊手段不高。

是以,修煉到晚上,陸遙之睜開眼便有些頹廢。

他的妖力低下,又無法靜下心神,修煉了一整天,除了舒緩一些妖力之外,卻是半分修為也不曾增加。

實在無聊,陸遙之手一伸,他手心之上便出現了一枚品相突出的桃子。

“只有這些能力,只能變變花變變果子,真是氣死妖了。”陸遙之嘀咕了句,然後一口咬向了桃子。

不過才吃了一口,陸遙之忽然面色一變,而後呸呸吐了出來。

到不是桃子不好吃,而是他忽然想到,桃子是他的果實。吃他自己的果實,就像是在吃自己一樣,這也太驚悚了。

“唉。”看著吃了一口的桃子,陸遙之無趣的嘆了口氣。

他真的很想離開呀,實在不行,他也想去本體桃樹那個祭煉一番,爭取早日將本體收起來。否則,總覺得不夠安全。

只是不知道,那好看的道士要關他到何時何日。

剛剛在念叨對方呢,楚封塵就端了飯食進來。見門口符箓不曾動過,便說明陸遙之確實不曾外出,楚封塵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吃些晚餐吧。”

陸遙之到的確餓了,不過他更關心自己何時能走。

他被雷劫劈了,十死無生。雖然是這道士救了自己,他也想以身報恩,可道士不想跟他在一塊兒,陸遙之覺得他也沒辦法呀。

“我何時能走呀?”

楚封塵尋了地方坐下,只淡漠道:“該讓你走時,自會同你說。過來,將晚餐吃了。”

“哼。”陸遙之氣憤的踢了下腳,近了才發現,晚餐竟然是一碗清水,還有半碗白米飯跟一疊青菜。

“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肉。”陸遙之頓時沒了胃口。

他是草木時,吃夠了露水,他早就想吃吃人類的那些美味佳肴了。

楚封塵面色一沈,厲色看了陸遙之一眼,“你可知你開智之後,為何區區百多年就能化為人形!?你在這城中,以人類紅塵氣、孽障氣為引,這才修煉速度十分快速。但如此,你身上的汙濁之氣也十分濃郁。

原本,依照你身上的濁氣,是必然要在雷劫之下飛灰湮滅的。但你既然有機緣化形成功,此後修煉更應該走正道才是。

你可要知道,你稍微不註意,便是墮入魔道之局!今日之後,我會教你國教的練氣靜心的法門,而你日後也只能吃些露水,沾染稍許谷物,決計不能使用肉食。”

陸遙之一聽就崩潰了,他看到那白米飯跟一點油煙都不曾沾染的青菜就沒了半分胃口。

“我不要吃這個,我不會墮入魔道的,你給我吃肉嘛,給我吃肉嘛。”陸遙之上前抱住了楚封塵的胳膊,卻是眉頭一皺,一副楚楚可憐的撒嬌道。

楚封塵轉了頭不去看,只不言不語。

“我不要吃這個,道士…道士…道士,我不要吃這個,不要嘛……”

楚封塵被陸遙之一聲聲的叫喚叫的有些心煩意亂,猛的擡手將對方抱著他胳膊的手掃下,“胡鬧!若是不吃,那便餓著!”

陸遙之頓時又是生氣又是委屈。

這臭道士,不給他吃,那哄哄他不行嗎!

不過做妖還是要有信用的,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不吃我就不吃。於是,生氣的陸遙之把楚封塵拿來的晚餐一掃,全部扔到了地上。

“我就不吃!”

楚封塵皺了皺眉,有心發火,但一想妖物本就本性乖戾,多說無益。是以,他只蹲下身,把那些碎了的碗筷收拾了,而後又一言不發的離去了。

“臭道士!你真的走了啊!?”陸遙之氣的臉通紅,追到門口,發現貼了符箓出不去,頓時氣的狠狠踹了一腳大門。

不過這一腳下去,委實用力了些,腳趾又痛的不行。

陸遙之徹底委屈了,氣的破口大罵。罵的還挺難聽,這些,都是他聽王府的一些粗使老媽子仆人們學的,都是一些私下俚語的臟話。

片刻口,楚封塵推開了門,又走了進來。

陸遙之剛一喜,心想這道士果然要來道歉。

哪裏知道,楚封塵又端了一份一模一樣飯食,只放在了桌子上,冷聲道:“吃吧,我告訴你,這次你若再扔了,你就餓到明日晚上。”

說完,楚封塵半刻都沒有停留。

陸遙之那個氣,蹦起來就把飯菜朝著楚封塵的後背砸了出去。楚封塵一下也沒準備,被砸了個正著,後背頓時沾染了一片水漬跟飯粒。

他一皺眉,卻還是頭也沒回,當真走了。

陸遙之砸完了人,自己反倒委屈的想哭。結果他又鬧又罵了半天,楚封塵果真不來了。

這地兒應該是特意吩咐過了,一個王府下人也不曾過來,安靜的很。

罵到了晚上,陸遙之實在疲憊,這才縮在床上睡著了。不過到了半夜,他又給餓醒了。肚子咕嚕嚕叫的厲害,根本睡不著。

陸遙之輾轉反側,索性下了床,然後咣當一聲,把大門給開了。他實驗了下,想要往外走,但那符箓猛的發出黃色之光,硬生生將他擋了回去。

陸遙之難過的抱著腿看著門外,外頭月亮很圓,可惜他出不去。最關鍵的是他嗅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他也吃不到。

咕咚咕咚…陸遙之感覺自己吞咽了無數的口水。

好吃的食物香味一直在他面前飄,怎麽睡的著嘛。

忽然,一道淡藍色的光芒飛躍而來,輕松就打破了符箓。陸遙之一個警醒,他感覺門口對他產生壓抑的符箓消失了。

陸遙之頓時一喜,探頭探腦打量了下,然後悄悄伸出一條腿。

咦?

真的沒事?

陸遙之頓時一溜跑了出去,哈哈哈,他自由了!抓緊時間去祭煉本體桃樹,能收取隨心之後,天下之大,哪裏都可以去啦。

不對,去之前,先去填飽肚子。

陸遙之鼻子嗅了嗅,幾乎是根據本能往一個地方走,然後他就進了一個王府的大院子。這裏是王府二等丫鬟的休息之地,房中住了有十來個仆人。

悄無聲息走到窗口,陸遙之的肚子咕嚕嚕叫的更厲害了。

忽然,他根據本能,調動幾分妖力一息,那些房中頓時飄出一縷縷白色之氣被他吸入鼻子中。

陸遙之頓時露出滿足的神情,那些氣很香呀。而且吸了之後,他渾身的妖力都沸騰了起來,感覺修為出現了細微的增長。

啪。

陸遙之覺得自己吸的爽快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按。

他嚇了一跳,猛的轉頭,同時還擡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怕叫出聲來,回頭被楚封塵那個臭道士知道了,又把他給關起來了。

他還沒吃夠呢。

結果一轉頭,他身後之人也跟楚封塵一樣,穿了一身白衣,只是上面多了一些金絲描繪的花紋。關鍵是這人看著明明年紀不大,卻有著一頭銀發。

陸遙之一雙桃花眼瞪的滾圓,因為受驚,眼珠子泛起了一點點水潤,看著反倒可愛異常。

一看是個人,陸遙之松了口氣,趕緊噓了一聲,“輕點,別嚇我。”

這白發人點點頭,學著陸遙之壓低聲音,“跟我走,你不能再吸食這些人的生氣了。現在這樣,明天他們只會感覺很累,跟晚上沒睡好差不多,修養幾天也就好了。但你再吸取下去,他們會死的。動靜鬧大了,你就死定了。”

陸遙之一把扯住對方的袖子,可憐兮兮的說道:“可是我餓。”

白發人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下陸遙之的額頭,“你幹嘛在一只羊身上薅羊毛,王府仆人多的是,你不會再去找別人啊。”

陸遙之眼睛一亮,瞬間露出歡喜之色,連連點頭。表示言之有理,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兄臺兄臺,你說的有道理。那個…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白發人微微搖頭,這句話是這個時候用的嗎?他也是有點可笑,大晚上跟個吸人生氣的妖怪互稱兄弟,還告訴妖怪怎麽合理吸取凡人的生氣。

“走吧。”白發人嘆罷,抓了陸遙之的手腕,直接飛到了王府的屋檐之上。

“兄臺,你拉我上來幹嘛呀,我還要找吃的去呢。”陸遙之不解的看了看這個白發人。

白發人比陸遙之高了小半個頭,這會兒負手而立,緩聲道:“我叫秦無淮,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哦哦,好的,秦兄。”

秦無淮無奈,索性不去糾正他這個叫法了,而是道:“別去找那些凡人了。”

陸遙之頓時警惕了起來,“我不要,我餓!我不吃白米飯,不好吃。”

秦無淮看陸遙之想跑,頓時扯住他的胳膊,把人拉近了自己。陸遙之頓時咽了下口水,這秦無淮身上的生氣濃郁,還帶了濃郁的靈氣,一定很好吃。

陸遙之剛剛化妖,根本不會控制本能,下意識就爭奪起了秦無淮的生氣。

秦無淮修為高深,哪裏有妖怪可以近他身。更別說這種小妖了,要不是他收斂了全身的氣息,恐怕靠近一下,就讓這種剛剛化形的小妖吃個大苦頭了。

這小妖倒是不知好歹,心無畏懼,竟然吸起了他的生氣。

不過這小妖剛剛化形,大概是餓狠了。罷了,秦無淮索性壓制了自己的法相跟靈氣,只讓這小妖暫且得逞。

過了會兒,陸遙之就打了個飽嗝兒。

好吃。

這位秦兄的生氣質量很高呀,吸取了之後,他全身的妖力都歡呼雀躍了起來。

吃完了之後,陸遙之才一驚,惶恐道:“秦兄秦兄?你沒事吧?”

秦無淮又敲了下這小妖的腦袋,“下次要學會克制,如果是個普通凡人,現在已經被你吸凈生氣,成為一具幹屍了。”

“哦,知道啦。”陸遙之鼓了鼓臉頰,討好的朝秦無淮笑了起來。

89.現任是尉遲郁 :)

看著朝自己笑的愉快的小妖,秦無淮神色一動, 不由也露出幾分笑意。

秦無淮一笑, 陸遙之松了口氣,喜道:“秦兄, 你要多笑笑。你不笑的時候, 比那個臭道士看著都冰冷, 怪可怕的。”

“臭道士?”

“哦哦, 就是楚封塵。哼哼, 年紀不大, 說話做事一本正經的,讓本大妖很是不爽!以後本大妖修煉有成, 一定會好好教訓他。”陸遙之說到此處, 眉飛色舞了起來。

楚封塵對他那麽過分, 以後他厲害了,把楚封塵掛到樹上, 然後抽他,抽的讓那個臭道士跟他求饒為止。

想到妙處,陸遙之不由笑了起來。

秦無淮見此,原不由露出的幾分笑意反倒漸漸消失,聲音冷了幾分, “短短一天時間,你倒是跟他處的好。”

陸遙之聽不出秦無淮的不悅, 只是見秦無淮說他跟楚封塵處的好, 頓時面色漲的微微一紅, 急迫道:“誰跟他好了,我跟他一點都不好。他欺負了我一整天,我可不喜歡他。”

秦無淮微微低著頭,他自然瞧的出,這小妖嘴上說著不喜他那個弟子。但眼神分明沒有幾分惡意,到更像是嘴硬心軟。

見此,秦無淮忽的生出幾分對楚封塵的不悅。

壓下心思,秦無淮只轉了身,看了看夜色中的一輪圓月,淡漠道:“你這小妖,可有名字?”

“陸遙之,我叫陸遙之。”

秦無淮心念一動,他原本與這小妖冥冥之中的感應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下竟然加強了不少。甚至一瞬間,他早就因為突破心門大關,從此神魂清明不受邪魔影響的靈臺都一下幻影重重,生出了幾分紅塵氣。

秦無淮自然一驚,默念心法,壓下諸多心思。同時,暗中起手推算,想要算出他跟著陸遙之到底有何糾葛。但一番推算,他只模模糊糊感應到他跟陸遙之幾分旖旎,旁的竟然一點也沒算出。

這糾葛帶了旖旎,莫非是姻緣?

秦無淮暗中推測,雖然這小妖確實合他眼緣,他見了便心生喜歡。但若說姻緣…偏偏在這世界要大亂之時,也是一件麻煩事。

罷了,罷了,水到橋頭自然直。

秦無淮先下也無法做出決斷,只想了想,不由道:“你既然叫我一聲秦兄,我就勸你一句,可不要同那楚封塵走的太近。”

“為何?”陸遙之下意識急的脫口而出。

“楚封塵是國教當代行走弟子,若論國教身份,他需了斷情願,不沾染世俗情愛。再來,他將來便不再是國教弟子,他也身份特殊,與你並非良配。”

陸遙之一聽急了,當下反駁,“什麽良配!秦兄,你不要瞎說,我怎麽會喜歡那個臭道士,誰要跟他配了。”

秦無淮轉頭看了他一眼,“那更好,我權當你今日說的是真話,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陸遙之不說話了,悄悄朝秦無淮做了個鬼臉。

秦無淮不必看,也能將陸遙之的行為知道的一清二楚。見此,反倒心情又愉悅了幾分。

“走吧。”跟陸遙之又在屋頂站了會兒,秦無淮就拉住陸遙之的胳膊,帶著他在屋頂之上輾轉飛躍。

幾下,秦無淮就帶著陸遙之到了他自己的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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